亦姗再次醒来已经不知道几点了,外面一片黑漆马虎,偶尔几声狗叫,风吹着树枝左右摇摆,倒影在窗户上,如游魂一样。
亦姗想起小时候听到的鬼故事:鬼婆婆会一直在窗户旁边监视小朋友,要是哪个小朋友不听话了,便会化成细嫩的树枝从窗户缝里伸过来,把小朋友抓走,然后让他变成一颗果子挂在树枝上,被小鸟、或者虫子、或者人类吃掉。听过这个故事几十遍的亦姗从小就不敢睡在窗户旁边,甚至直到现在一到天黑,他都不敢坐在窗户边上。
而现在,她就被扔在窗户下边,她浑身无力,口渴难忍。亦姗艰难的走到门边,用力一掰却发现锁被从外面扣住了,但是没有锁死。亦姗找来一根小棍子试图从里面将锁搭子挑开。
农村的小孩小时候经常干这个事情,大人临时有事儿出去,一般不爱锁门,只是将锁搭子一扣,将小孩关在家里,有些调皮的小孩便无师自通,学会了用小棍子从里面挑开,偷偷溜出去玩一会儿,心满意足回来后,再用小棍子把锁搭子挑回去。
现在的亦姗在重复着小时候的事情,一瞬间她心里恍如回到小时候:亦姗在里面挑锁搭子,外面的几个小霸王在帮她计时。
亦姗轻松挑开了门,她难以想象兰兰一个孕妇是怎么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方的。这是?看上去有点眼熟。亦姗再仔仔细细定睛看了一圈,这一看把自己吓一大跳,这不是来家的小院儿么?
亦姗瞬间身体冰凉,刚刚还热的有如火焰山,现在在这五月初却仿佛掉进了冰窖,周围全是冰:树枝形状的冰、人形状的冰、竹子形状的冰,各种冰块潮水一般涌过来……
“亦姗,亦姗……”
一阵阵急呼声传来。亦姗听清楚了,那是兰兰和朱敏的声音。亦姗来不及思考,她只想赶紧逃离这个鬼地方。
“我在来家小院里。”亦姗用尽全身力气呼喊完这一句便彻底瘫倒在院子里。
一个孤女躺在一间荒废了几十年的小院里,这画面怎么看怎么诡异。
再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朱敏在,兰兰也在。
“兰兰?”
“没事了,亦姗,你现在在我家里,你是安全的。”兰兰说着递上一杯水。
亦姗一脸惊恐看着她:这个女人也太会演戏了。
“朱兰兰,你别装好人,昨天难道不是你把我丢到那小院里的?”
“天地良心,我怎么丢你,你那么大个人,我怎么办得到,我为什么要丢你?”
“哼,我也正想问你呢。”
“亦姗,我看过公园监控,你是一个人走的,你走了之后二十多分钟我就到了,找你没有找到,才打电话给兰兰的,兰兰还在公园,是我接她回来的,她没有时间。”
“什么!”亦姗彻底陷入疑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难道兰兰给自己下药了?她拼命想去回忆昨天的事情,可是越拼命越是想不起来。
她头疼的毛病又犯了,她本来是想来找回记忆的,可是现在旧的记忆没有找回,却又丢失了新的记忆。亦姗恍恍惚惚被朱敏按着躺下,恍惚中兰兰出去了。
“朱敏姐,我不相信兰兰。”兰兰刚走,亦姗便跳了起来。
“你小心点,这是兰兰家。有什么我们离开了再说吧。”很显然,朱敏也知道她是装的。
……
中午大伯也不知道哪里听到消息,带着大伯母火急火燎的就赶来了,说什么也要把亦姗带回家休息,亦姗推脱不过,兰兰也不好阻拦,只能由她去了。
“朱敏姐,是你告诉我大伯的?”亦姗就知道肯定是朱敏通知的,兰兰家终究不是安全之地。
“嗯,回去再说吧!”朱敏似有疑虑,亦姗只当她在筹划兰兰的事儿,也没太放心上!
……
一到相对安全的地方,亦姗便拉着朱敏问她这么急着回来的原因。
“本来我也是想让你和我一起回老家找一个人的。”
“谁?”
“来恒赟!”
“来恒赟?他……他不是已经死了么?”
“哼,来恒赟当年是两天后才在河里被捞出来,脸上被渔网划的一塌糊涂,然后被水一泡发,其实看得根本没有那么清楚。”
“可是,来恒赟自己没死难道不出来?来家父母也不认识自己的孩子么?那这么多年来恒赟去哪里了呢?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朱敏看着亦姗并没有立马回答她,她慢慢走到窗户口,抬头望着天,熟练地点起一根烟:“过完年有人去看君子,当时我不舒服在家睡觉,爸妈出去买元宵节的东西,保姆陪着君子,他们都以为我不在家,我听到一句,‘君子啊,没想到吧,几十年了,我还活得好好的呢’,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儿,那人和君子年纪相仿,就是黑了点儿……”
“来恒赟?”
“他喝过我家的水杯,我保留了他的DNA样本。”
亦姗倒抽一口气,眼前这个女人实在是精明、狡猾,太可怕了,亦姗用尚保留一丝理智勉强质问到:“那也不能说明他是来恒赟啊!”
“来家虽然没了,但是还是有几门表亲的,查一下不难。”
“也是……”亦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只要能确认他和来家有关,那基本就能锁定这个男人的身份了,不要问,肯定是符合什么亲戚特征的。
亦姗在心里暗叹:这些事是自己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仅凭一句话,眼前这个女人就将整个故事颠覆了。
一时间亦姗不知道是该选择相信兰兰还是朱敏。
朱敏虽然知道了看君子的是和来家有关的人,可是她也没有那么确定是来恒赟,有时候直觉还需要证据佐证,而另一个样本成了她最好的突破口。
晚饭后朱敏无事,便和大伯闲聊了起来,看似闲聊吧,朱敏却总是有意无意把话往来家引。大伯知道这是亦姗一家的心病,所以总是绕着弯子聊。
亦姗也忍不住了,高智商遇上老江湖真不知道啥时候是个头,看来得自己这个当事人出马了。
“哎,大伯,我不是听说来家婶子有个表哥以前和他家来往挺密切的么?”
“你个傻孩子,说表哥你就信啊,”大伯母一直在旁边听着不吱声儿,这会儿像被点燃了浑身的八卦细胞开始跃跃欲试。
大伯瞪了一眼,可是伯母根本不在乎:“那个啊,就是来家媳妇儿以前的相好的,都骗人说是表哥,她有几个表哥这乡下就这么大的地方,哪个不晓得?”
“你真是,当着孩子说这些干啥?”
“所以那个表哥不是来家人?他没有来家的血液。”朱敏问这句话的时候略微有点失态,亦姗都被她吓住了。
“朱敏,你没事儿吧?”朱敏看上去失态的有些过分了!
“没事儿,就是挺毁三观的。”朱敏很快镇静下来,若无其事的发表了对这事儿的看法。
这年头还会有人为这种事震惊成这个样子?亦姗也是大写的佩服朱敏的单纯!
“哎,几十年前的事了,算了算了,人都死了几十年了,不说了。”大伯母忽如其来的伤感弄的亦姗措手不及,这时候好像确实不好再多说什么了啊。
“那个表哥啊,也有个儿子,婆娘生孩子难产死了,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娶媳妇儿也挺不容易的,”大伯母忽然想起来又说两句,端着碗筷正准备洗,忽然又想起来一句,转头哈哈大笑,对着亦姗说道,“妮儿,你想不到吧,那个表哥的孩子就是兰兰的老公。”
“哐!”有如晴天霹雳,亦姗和朱敏半天回不过神儿来,她们第一次将所有的人物关系理得如此透彻。尤其是朱敏,君子有个好兄弟她知道,她也知道是兰兰的老公,可是她从来不知道这多多少少还是和来家有点关系。
“要不说这缘分呢!”大伯母说完最后一句愉快的洗碗去了,留下客厅里两个呆若木鸡的人儿。
“亦姗,明天我陪你去村里晒晒太阳吧。”
“你想干啥?”亦姗也不笨,但是确实没有朱敏聪明。
“没事儿,就想到处看看。”
“看看那个去看君子的人是不是兰兰老公?”亦姗反应了过来。
“他那天画着妆,有点难认。”
“放心,有我呢,鉴妆小达人。”亦姗拍着胸口保证,脸上不知为何笑开了花儿。
第二天朱敏找个轮椅开车带着亦姗直奔兰兰家村里去了,做戏做全套,反正任何和兰兰有关的戏份,绝对不能穿帮。
她们07:00多就到了,怕去晚了兰兰老公该出门干活去了。到村口,找了个停车的地方,拿出轮椅,亦姗欢快的跳座了上去。
“走吧!”
没几步路就是兰兰家了,一栋气派的农村小别墅。兰兰估计还没有起床,一个不知道是谁的老太婆在厨房里忙活,院子里有个年轻的男子在刷牙。
“那就是兰兰老公。”
“身形差不多!”朱敏紧走几步跨到院子里,“兰兰起了没有啊,亦姗一早嚷着要来看你呢。哎呀,这是?”
亦姗内心由衷佩服朱敏的演技,这场偶遇被她演绎的比那些小鲜花不知道好多少倍?亦姗转头看着兰兰老公,如果看望君子的是这个人,那他的演技又不知道超了朱敏多少段位了。
“兰兰还在睡觉呢,怀孕了贪睡!”男人嘿嘿笑着,伸出手拢拢头发,一个忠实憨厚的农村老乡呈现在两人眼前。
“哼,”朱敏冷笑一声,“我们换个地方聊呗。”
亦姗知道,朱敏确认了眼前的人了。
“你们去哪里,带上我。”兰兰的声音从二楼传了出来,“好玩的也不带上我?我们还是去后面的鱼塘吧,那儿的鱼汤面超级好吃。”
到了地方兰兰推着亦姗去点面条,这边朱敏哪有心思吃早饭,她直接发问:“我没有时间和你磨蹭,那天是你去看我弟弟的吧?”
“眼睛挺毒啊!”
见他承认得如此爽快,朱敏倒有些佩服他了:“兰兰的老公是君子的朋友这我们全家都知道,你为什么还乔装打扮了去?”
“没啥,就是知道你们一直怀疑兰兰,不想让你们心烦。”
“你倒是很相信你媳妇儿?”
“再怎么说她有什么错?当年小赟落水又不是她推下去的。”
“你知道么,我当时不知道你是谁,所以你用过的杯子我拿去化验了,后来随便找了个来家相关人和你一对比,没想到居然一下就对比到你亲爹!”朱敏抛出藏在心中许久的杀手锏。她怀疑眼前的人是已死多年的来恒赟,那来恒赟知道自己的生父是谁么?她知道那个所谓的表叔是他亲爹么?这个秘密她一直藏着,就是亦姗她都没有透露半个字。昨天晚上当她知道那个表哥可能和来家人并无血缘关系时都没有漏出半点风声。
“你胡说什么!”眼前的人陷入了微微的恐慌,显然他也没有想过自己的生父这个问题?如果他是现在被他叫爹的人的亲生儿子,他又何至于有如此的情绪波动?朱敏看得出他在尽力维持,可是这种人生近三十年都要被颠覆的秘密一旦公布,就算是心理素质再好的专业人士恐怕内心都要抖上三抖。
朱敏说的很明白,她只找了和来家人相关的人比对,那么她肯定怀疑自己的身份了,怀疑自己是来家人,谁知道居然阴差阳错找到了自己亲爹,这个女人怎么那么狡猾聪明。
忽然响起的警铃使得眼前的男人彻底失控了,他猛然站起来,眼前这个女人太可怕,他必须,必须,一定要把她扔到鱼塘里。他伸出刚刚扰头发的粗糙的双手,向朱敏推过来。朱敏身后是大片的鱼塘,鱼塘下面是纵横交织的渔网。
“敏姐小心。”亦姗从后面回来刚好看到这一幕,她想都没想,飞身就向男子撞过来,她原本是想将男子撞飞。
男子听到身后有动静,侧身一躲,双手改变方向,一只手抓到了亦姗的一只胳膊,一只手用力在亦姗脑袋后面敲了一下,然后顺着亦姗发力的方向,顺势用力一推。亦姗在掉水的过程中昏迷了过去,她应该没有感受到窒息的痛苦,三秒钟,三秒钟岸上的人便看不到亦姗的踪影了。
警铃声由远至近,当警察赶到的时候刚好是男子将亦姗推下水的时候。
男子想逃也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他一把拽住朱敏,试图以此为人质为自己赢得跑路时间。老公,我们放弃吧,争取宽大处理好不好?就当为未出世的孩子积德好不好?兰兰看着丧心病狂的老公忽然跪了下来。兰兰紧跟在亦姗后面,亦姗掉水时她本能的伸手去够了一下,她的内心或许还是有点人性的。男子一时竟晃神了,朱敏趁男子晃神时,用尽全身力气将胳膊肘向男子腋下撞去,男子始料不及,踉跄了两步,手下的劲儿也松了些许。脱身之后她连忙向警察奔来的方向跑去:快,救人,救人,有人落水了。你们过去!与此同时,景区的急救人员也赶了过来。警察同志,我们自首,我是孕妇,我肚子疼,我请求叫救护车。朱敏闻声看向兰兰,也不知道她是真是假:这个女人反应实在太快、太狡猾了。
她没有注意到,男子的表情比她更不可置信。朱敏在亦姗的生死和亲弟弟的真相之间还是理智的选择了亲弟弟,她果断跟着警察上了警车,离开了案发现场,她想了解真相。
警车越走越远,她看见亦姗的大伯和大伯母失魂落魄的往鱼塘方向去了,她看着两个颤巍巍的背影远去,她不敢想象如果是亦姗的父母那又是怎样一种境况。
她想起当年弟弟被医生宣布将永远失智时父母的样子: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满头白发,沧海桑田。
朱敏擦擦眼角的泪水,有一件事儿她忘记求证兰兰了:她给亦姗下的药是不是和当年给君子的是一样的?
希望亦姗能平安归来。
关于当年那场落水事故以及后来的种种巨变朱敏在警察局终于听到了完整的真相。
原来当年来恒赟的落水并不算是一场意外:几个孩子过家家需要水,可是大家都不愿意去。年龄和辈分都是最大的兰兰一向比较有权威,可能是由于看不惯大家都爱和亦姗玩儿,她就想把亦姗支走,让亦姗去河边取水,而她则故意在河边上方尿尿将河堤彻底打湿。没想到亦姗胆小不愿意去,来恒赟便代替了她去,来恒赟掉下去后并没有漂很远,而是扒着一块浮木,但是奈何力气小,上不了岸,他漂在水里还在骂:谁尿尿不能走远点,非尿在河堤上?兰兰听见了,担心来恒赟会捅破她的小心思,便想把大家都支走,她原本只是想让来恒赟在水里漂一会儿,惩戒惩戒他,警告他不要乱说话,可是亦姗却一直知道在旁边哭闹喊救命,真的很烦唉。
“我真的是不小心,我本来就打算拿竹子吓唬她吓唬她而已。
后来你干脆将她也扔下了河?
我真的,当时我也才11岁,我爸一有不顺心的事就打我跟我妈,我真的害怕,她们回去如果一告状,我和我妈肯定免不了要被一顿毒打,所以,所以——我就害怕了,她当时晕过去了,我看她留那么多血,以为她死了就扔下河了——,我真的是害怕呀。兰兰的哭泣真诚,她父亲暴虐在村上确实不是什么秘密。
审案的警察对望一眼深深叹一口气:那朱君子的事情又是怎么一回事儿?
都那么多年的事情,无人再提,他又跑过来说他记得亦姗是我打晕的,他还说什么怀疑来恒赟没死。
所以来恒赟死了么?
警察同志,我是后来才知道的,我真的不知道,那么多年,来家因为死了孩子后来都死绝户了,那谁还能想到来恒赟根本没死?
就是说来恒赟没死?
12年的时候,那一年君子高考,我记得,他说他有一个好同学好室友也姓来,可能就是来恒赟。然后我也气啊,我背负了那么多年的罪恶感,他居然告诉我他没死,我当年第一时间去找他了。
君子中毒是你们联手下毒的?
君子要我们去公布真相,哼,兰兰冷笑一声,可是真相哪有那么容易,不管是谁,当年是真的死了一个人啊,那那个人又是谁呢?来恒赟用别人的身份生活着,养他的人难道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么,为什么不去告发?那些人是死的么,你说君子是不是胡说?兰兰说到这儿忽然又捂住肚子:后来我就不知道了,我找了他,他没有承认,警察同志我得休息一下了。
那你知道他现在何处么?
就是我老公呀!说起来还得感谢君子,如果不是他,我也认识不到我老公。哎呀,不行,警察同志,我是真的肚子很疼。
那行,今天就到这里,我们会将你和你老公的供述比对,希望你们真的能全部交代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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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兰老公那边就没有那么容易了,他要求看到媳妇完全平安才肯说话,最后警察没有办法,将审讯室录像消音后拿给他才算搞定。而他开口说的真相总算拼凑出了一个大概,而且这里头甚至将父辈的爱恨和龌蹉都牵扯了进来。
我就是来恒赟!一语惊众人,虽然警察已经从朱敏那儿听到了她的怀疑,可是朱敏仅仅是凭一句话产生的怀疑,警察并没有认真听到心里去。警察甚至只是象征性的问一下身份和姓名,审讯的警察都有些佩服朱敏了。
原来当年那块浮木确实救了他,他漂了得有十几公里,上岸的时候有个孩子拉了他一把,而那个孩子和他长得竟有几分相似,他跟那个孩子回了家,才知道那家的男人居然认得他妈,是他什么表叔,只是他妈生了他之后忙着照顾家庭就不怎么联系了。
当天晚上他就动了杀心,而第二天早上家里少了一个孩子,他那名义上的表叔都没有过问,直到几天后,来家说找到孩子尸体了,他终于开口叫表叔爸爸,而表叔也似老眼昏花一般把他当亲儿子养了这么多年,直到15年左右离世。
你是怎么杀死那个孩子的?
他是自己下河洗澡淹死的,我只是用木桶把他运到了我家附近。
就这样?
就这样,千真万确,小时候,我们经常这么玩木桶!
还有呢?怎么会连你父母都没有认出来?警察头也不抬只顾冷冰冰的提问。
我,我——我打花了他的脸,本来我们也有几分想似!
警察的眼神寒冷透骨,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可是仿佛刀子一样,刀刀割的人血肉模糊。
君子的毒是你们联手下的么?
男人,也就是来恒赟,内心稍微挣扎了一下,慢慢放弃了挣扎,他记得录像里,兰兰用唇语和他说:为了孩子!
男人下定决心一样长出了一口气:她不知道,当年我和她还不熟。
那好,细节再交代一下吧。来恒赟说的什么都对的上,动机、手法、中毒剂量甚至都说的清清楚楚,警察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了,先后十几年的案子,就这样尘埃落定。
兰兰犯的错误,法律没有办法惩处她了,来家空空荡荡,小院荒落,庭前的一棵老榆树一年又一年孤独的伫立着,仿佛是来家最后一个冤魂。
亦姗还是没有下落,朱敏不敢去见亦姗的父母,就像当年亦姗她们一家不敢见来家人一样。
最后朱敏申请见了来恒赟,她想不通,君子拿他当兄弟,他们犯错的时候都是未成年,即使君子希望他自首也不一定会有什么结果。你为什么非要致君子于死地?
你记住,是我救了他,要不然这个混小子还要考警察?迟早有一天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怎么被人弄死的都不知道。朱敏不想和他废话了,丧心病狂的人,不值得再探究了。
“你知道么,你个那个死去的孩子是双胞胎?”
“你说什么?”
“你妈未嫁人之前就怀孕了,后来不知道她是如何偷天换日的,让你爹抱走了哥哥,而你也留在了来家!”
“你胡说!”男人青筋暴起,不敢相信听到的一切。
“哼,”朱敏冷笑一声,“信不信随便你,这都是警察调查出来的!”
没想到最可怜的人居然是最恶的人,朱敏起身离开,将身体和灵魂投入一片黑漆漆的荒郊野外。
她终于去看了亦姗父母,亦姗父母自欺欺人的乐观和开朗深深打动了她:女儿已经多陪了我们近二十年了,我们已经满足啦。
伯母……
敏丫头啊,你是不知道,亦姗啊一定会回来的,你看,来恒赟都没死,我们亦姗肯定不会有事的。亦姗妈妈说着哽咽了起来,她呀,笨,说不定又在那里玩起了失忆呢,相信啊,过不了几天,警察就会来通知我们去接她回家了。朱敏还要说话,却被亦姗爸爸拉了起来:赶紧回去吧,你不明白做父母的心,等你有了孩子你就知道啦。
朱敏离开,从亦姗回老家开始,没有人会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七个月后当朱敏再想起来这句话时,是兰兰的孩子出生时,亦姗在朋友圈里看到的,配文是:孩子,妈妈会为你成为一名战士,妈妈会为你扫平成长路上一切障碍!
我救了你弟弟。
想起这句话朱敏忽然恍然大悟,兰兰没有那么清白,来恒赟为了孩子恐怕顶了罪!
沧海桑田,轮回有度,谁又能全身而退,你们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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