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
赵光龙，男，50年代末出生于张掖，具有一半裕固族血统。作品曾获得甘肃省第五届少数民族文学奖；甘肃省第五届黄河文学奖；年度、年度、年度、年度中国散文年会奖等奖项。为河西学院客作教授、《海外文摘》（文学）杂志社签约作家。
祁连山雪山城堡里的贝壳和鱼在说话
遥远遥远又遥远的时候
素珠莲峰还只是一朵露出海面的荷花
周围一片汪洋
地上一片盐碱
祁连山脉在大海里生长
原始森林是他青春的毛发
太阳奥噶*和月亮艾噶*带来了光明和温暖
撒下七彩种子和珍珠
从此大地林草茂盛，动物奔跑欢跃
猛禽和小鸟唱出天空的交响曲
风云雨雪充实四季
山川河流滋养大地
太阳奥噶和月亮艾噶让尧熬尔人和大山草原湖水结成了永久的情人
爱让他们和草原雪山相亲相近
大山和海子湖把尧熬尔人紧紧抱在了怀中
这就是尧熬尔人的生活爱情
尧熬尔人为了纪念太阳奥噶和月亮艾噶
用七彩绒线织成了女人的头面
一定要把珍珠玛瑙镶在上面
雪山城堡啊是裕固人的天堂
裕固民族和其它北方游牧民族一样
历经血和泪的洗礼
唐开成五年以后最早东迁的回鹘人
我们裕固人的祖先建立了甘州回鹘汗国
到北宋时候因为内部争夺权力发生了内乱
异族入侵加上宗教冲突最终导致
西夏王朝灭了回鹘汗国
雪山城堡啊隐去了身影
我们没有了家园
从此被称为黄头回纥的裕固先人饱受种种磨难
四散到周边与其他民族融合
雪山城堡里的珠宝在元朝的荒凉草原闪光
受到蒙古文化影响的黄头回纥
到了洪武年间已经变成了撒里畏兀儿
从新疆东南部阿真川的四卫又一次东迁
途中因病和其他原因
有少数的人留在了现在哈密的疙瘩井乡
雪山城堡里回荡这苦难民族的哭声
泛滥了的战争和瘟疫
让撒里畏兀儿丢失了自己的一个孩子
散发着北方草原露水气息的裕固文字
天上的白云和彩虹是尧熬尔人丢失的文字
七一冰川上的雪莲花是尧熬尔人丢失文字时流下的眼泪花
戈壁滩上的红柳是月亮艾噶为尧熬尔祖先梳落的头发
泛滥了的战争和瘟疫也让这个民族坚强成长起来
撒里畏兀儿的歌声照亮了雪山城堡的窗子
撒里畏兀儿撒里畏兀儿
到了清代成了尧熬尔
为了民族的生存
一部分尧熬尔人避开了葛尔丹之乱
从遥远的西至的哈至再次东迁
来到了祁连山的腹部、黄泥堡和双海的边上
一路风沙让牧人迷茫
他们看不见雨雪也看不见草地
只看见沙子在眼前跳跃
却留下了同一个民族不同的无色的脚印
风霜磨砺尧熬尔人的骨骼
雨水一次次将他们淋得湿透
太阳晒热了他们的胸膛
头顶红缨帽子的尧熬尔女人感叹
身穿褐子衣裳的尧熬尔男人感叹
仿佛是昨天的歌声响彻耳边
漫漫东迁路让尧熬尔人倾家荡产
尽管如此，也没有丢失自己的语言
他们一路上用美妙动听的声音
唱着说着记录了自己的人生
歌声吸收了拉伊酒曲花儿的经典
也继承和发扬了黄头回纥民歌和突厥语民歌的传统
丰富了尧熬尔人的文化
他们从不后悔当初的选择
神奇的雪山城堡啊
给了他们无私的奉献和神奇的力量
也传达给他们无限的情意
一路的奔波
让成人们额头皱纹增加许多
头发也花白了许多
长途的辛苦跋涉
疾病伴行
老人的眉毛头发脱落
背已驼双肩佝偻
鼻子弯曲
耳朵下垂
面孔苍白
下巴尖尖
嘴唇像皮一样厚
赤裸的手脚长满了茧子
失去了往日迷人的风采
一路缺吃少穿的生活
让尧熬尔人变得又穷又无望
一个个坐在低处蹲在地上
好像是干羊皮和毛线捆成了一捆
年轻人在头人的使唤下
拔来了梭梭、黄蒿和红柳
燃烧的梭梭、黄蒿和红柳
让人们好像看到了磨损的月亮在雪山城堡里的微弱光亮
大家坐在一起
回想从前的辉煌和这次东迁的经历
每个人脸上都挂满了咸涩成盐霜的干旱泪珠
失去了生活的勇气
雪山城堡啊暗淡了她的光辉
尧熬尔人看不到自己的家园
当太阳升起的时候
安家部落的老人们说
牛和骡子是有灵性的动物
把牛和骡子饿上渴上三天三夜
然后放它们出圈
让它们去找有水草的地方
三天后牛群中一头有灵性的公牛
吼叫着跑出了圈
找到了沙滩上的一个生长芦苇的地方
用它那有力的蹄子刨开了沙土
找到了水源
解救了尧熬尔人和他们的牛羊
尧熬尔人经过七个部落头人的决定
让安家部落人把大头目当
从此以后
一代又一代的尧熬尔人用他们特有的方式
拥有了他们自己的家园
雪山城堡明亮的眸子闪动水源一样的光芒
在诉说从前的故事之前
尧熬尔人就在八字墩、榆木山、牛心墩、黄泥堡和双海安下了营寨
并且经历了战争和瘟疫泛滥
多少年血浸骨蚀的征战
汉人才让他们了自己的土地
有了一个安置灵魂的家园
古老的制度和生活的习俗
演变了东西两个部落的语言
是大山的规律和海子湖的风情
产生了不同的游牧习俗
也让穷人变成了富人
富人又变成了穷人
他们除了自己的名字就没有被人认可的名字
他们并不比祁连山的起源一样被人重视和想起
他们共同描述了一个游牧人生活的特点
今天甚至好多的年轻尧熬尔人永远不能告诉你
他们从何来到了这大山的腹部和海子的边上
是共和国的五星红旗
才使他们的生活富裕巩固
敬爱的周恩来总理给尧熬尔人起名：裕固
祝福这古老的民族从此过上富裕安定的生活
在西至的哈至
郊河古城的苏干湖边
撒里畏兀儿的头人们在梦中听了神的旨意
才产生了悲壮的东迁
一路风雨一路战歌
头顶蓝天脚踏沙漠戈壁和草原
带领自己的人们
老人小孩骑着牛和黄骆驼
年轻人骑着战马和驴开道
牧羊狗帮着他们赶着羊群和牛
翻过了燃烧火焰的高昌火州
穿越了险恶的星星峡
走过了千佛洞、万佛崖
才来到了素珠链峰的五个山地区
头人们上到了辽阔的八字墩顶上
在四个萨满主持下
祭祀天神汗腾格尔
感谢天神对流亡者的救命之恩
规定了每三年八字墩会盟一次
萨满用天神的目光
开始向四下里瞭望
发现了一条横路通向远方
他们狂放的幻想发现了雪山城堡的倩影
就带领人们向东方远行
东迁的路上遇到了干旱和饥荒
渴死饿死了不少牛羊
在一个晚霞红遍西天的傍晚
来到了砖包城下
尧熬尔人已面临灭绝的危险
遇到了汉人才没有死光
最后才在梦想中的天堂停止了脚步
这里是尧熬尔人凝滞的地方
这是一片神奇的土地
也定居了一个神奇的民族
它让长途征战的尧熬尔人产生了定居的欲望
是雄伟的大山和浩瀚沙漠的海子让尧熬尔人
定居在山的心脏和双海的边缘
形成了一部悠久的东迁历史
延续了千年的“头目”世系
留下了一个民族曲折的生活烙印
尧熬尔人梦中的家园
是在很高很高的山上和海子湖的边上
蔚蓝的天空
茫茫的戈壁沙漠
燃烧的火焰山
雄伟的素珠链峰
辽阔的夏日塔拉草原
美丽的海子湖
和祁连山一样古老的雪山城堡
见证了裕固人东迁的历史
现在裕固族人
家园四季花开争芬芳
雪融大地流水香
在这充满生机的土地上
太阳奥噶和月亮艾噶
撒下的七彩种子和珍珠已经在高原发芽
一个裕固孩子打翻了妈妈的牛奶桶
欢声笑语在草原飘荡
格桑花为人们盛开祝福
百花掌清澈的湖泊浮在祁连山上
请走进这片神奇的土地
去聆听这个神奇民族的歌声
雪山城堡正闪烁从未有过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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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冰沟丹霞
编辑：张丽芸
审核：李雪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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