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陆路丝绸之路,与其说是一条贸易通道,不如说是一条文化通道。一个道理是显而易见的:靠骆驼、马匹,能拉多少货物呢?真正贸易量大了,是元、宋之后,海上航运发达、海上丝路火爆了之后的事情。
那么文化的传播,最主要的就是宗教文化。
所以你就不要怪我为什么讲丝路却动不动就说和尚了。
《西游记》里,唐僧多次被“逼婚”,让人很纠结:瞧这俩人儿,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可偏偏不能成全;成全了,唐僧就破戒了。
作者吴承恩是在瞎编吗?还真不是。唐玄奘前往印度取经,路过高昌国(今吐鲁番)时,高昌国王为了留住他,的确曾经许诺把女儿嫁给他,被玄奘“义正辞严”地拒绝了。这理应是唐僧过火焰山(位于吐鲁番境内)时的段落,被吴承恩移花接木了。
除了高昌古国,还有个叫苏毗的古国,位置比较靠西,靠近青藏高原,是个真正的女儿国,还处在母系氏族社会。唐玄奘在《大唐西域记》曾经提到过这个国家,但恐怕没有被女儿国国王挽留甚至逼婚。因为《大唐西域记》是玄奘口述,他徒弟执笔写的,如果在徒弟面前提到自己被逼婚过的女儿国,是不是很没面子呢?
玄奘是“圣僧”,这种和尚中的领袖人物,在佛教盛行时非常吃香,经常被“抢来抢去”。隋唐之前,类似事件就屡屡发生,其中还真有“被逼婚”的。
4世纪前后,我国南方是东晋,北方却一片混乱,更迭不断,史称“五胡十六国”。“十六国”中的前秦,颇为强大。皇帝苻坚,崇信佛教。当时有个高僧名叫道安,住在襄阳,苻坚不惜动用10万大军,攻打襄阳,把道安抢到了长安(今西安)。
道安对苻坚说,真正厉害的,不是我,是印度僧人鸠摩罗什。鸠摩罗什当时身在龟兹,也就是今天的新疆库车,距离遥远。
既然道安说好,肯定没错;老办法,抢吧!年,他派大将吕光,带着军队,千里迢迢,杀奔龟兹。
龟兹是“西域三十六国”中,个头比较大的,总人口也不过8万,还不如苻坚攻襄阳部队的人数,哪里是对手?第二年,吕光攻破龟兹,把鸠摩罗什抢到了手。
大功告成,往回走吧!走着走着,走到凉州(今甘肃武威),传来消息:不好啦,老家改朝换代,皇帝换人啦!
吕光一听,得,甭回去了。反正自己带着军队,乱世有兵权就是大爷,就在凉州称王称霸吧!他在凉州称帝,建立了政权,史称后凉,也是个短命王朝。
当时佛教传入东土时间不长,典籍不全,尤其是关于寺院管理、僧人戒律方面。东晋高僧法显去印度取经(比玄奘早了年),动机之一就是求取佛教戒律。鸠摩罗什虽然恪守戒律,但当时中国的佛教徒还缺乏戒律的概念,反倒儒家“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影响更大些。
鸠摩罗什当时40出头。吕光觉得,这么优秀的僧人,不留下后代,太可惜。可鸠摩罗什怎么会同意呢?和《西游记》里的唐僧一样,坚决不从。
吕光可不是心慈手软的女儿国国王。不听?哼哼,老子来硬的!他把鸠摩罗什灌醉,然后找来一个年轻姑娘侍寝。鸠摩罗什就这么“破戒”了。
——和《西游记》很不一样是吧?女儿国国王手段还是少了点,不知道灌酒……
前秦灭亡了,又出来个后秦,后秦统治者也想抢鸠摩罗什。派人去要,吕光不给;先礼后兵,能动手咱就别吵吵,直接干仗。吕光到底还是没干过后秦,鸠摩罗什被抢到了长安。
后秦皇帝和吕光一副德性,学佛方面可能不咋地,却对高僧没有后代颇为焦虑(皇帝不急太监急),逼着鸠摩罗什在寺院旁边建立家庭,居然还生了一对双胞胎。
别看鸠摩罗什的事迹这么花边、这么八卦,此人可了不得,贡献巨大。他是梵文佛经翻译成汉语的第一人,至今我们读到的许多经典,依然出自他的文笔。
唐僧年轻时就已成名,获得“三藏法师”称号(这不是一般人能得到的荣誉);即便如此,他对鸠摩罗什也十分崇拜,西天取经途中,路过鸠摩罗什居住过的寺院时,亲自前往拜访、瞻仰其遗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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